酒阑人散,终夕不能成寐,心头小鹿,忽上忽落,自顾生平二十八年,未有如些可笑之事者。今已五更矣,起提笔详记其事,以告我所爱之蕙仙,不知蕙仙闻此将笑我乎?抑恼我乎?吾意蕙仙不笑我,不恼我,亦将以我敬爱蕙珍之心而敬爱之也。吾因蕙仙得谙习官话,遂以驰骋于全国;若更因蕙珍得谙习英语,将来驰骋于地球,岂非绝好之事。而无如揆之天理,酌之人情,按之地位,皆万万有所不可也。吾只得怜蕙珍而已。然吾观蕙珍磊磊落落,无一点私情,我知彼之心地,必甚洁净安泰,必不如吾之可笑可恼。故吾亦不怜之,唯有敬爱之而已。蕙珍赠我两扇,言其手自织者,物虽微而情可感,余已用之数日,不欲浪用之。今以寄归,请卿为我什袭藏之。卿亦视为新得一妹子之纪念物,何如?呜呼,余自顾一山野鄙人,祖宗累代数百年,皆山居谷汲耳。今我仍以二十余岁之少年,虚名振动五洲,至于妇人女子为之动容,不可为非人生快心之事。而我蕙仙之与我,虽复中经忧患,会少离多,然而美满姻缘,百年思爱,以视蕙珍之言,今生不能相遇,愿期诸来生者,何如岂不过之远甚!卿念及此,唯当自慰,勿有一分抑郁愁思可也。有檀山《华夏新报》(此报非我同志)所记新闻一段剪出,聊供一览。此即记我第一次与蕙珍相会之事者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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