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,早啦!”这句话是光对毛立克喊出的。声音粗而浊,像是朱乐生太太那一带的人。身材相当高,也结实,毛呢短夹袄下面的一双腿,壮得像柱头,顶新式的乔其纱长袜,透出同膀膊一样的白肉。袜子、鞋子、手表、宝石戒指、金膀圈、把嘴皮涂得血红的唇膏、一闻便知所扑的那种三花牌香粉、站人牌发油,以及浓得刺鼻的玫瑰香水,不消说全是来路货,就连那件夹袄的料子也一准是的。想也不是毛立克一个人所能供应,一准还有好些密斯特哩!
细眉细眼、塌鼻子、圆盘脸、小耳朵,并不秀气。但一配上那张嘴皮略厚的口,就好看了。年纪有二十几岁,准是一般密斯特们的老姐姐。不过,在一般密斯特的眼中,至多只能估出她才十七岁哩,中国人的面貌和真实年龄,在西洋人看来,委实是一种谜啊!
毛立克亲热的同她握了手后,用着比较好的中国话说道:“今天有客。……他饿了。……我们吃好菜。……快点。……快点。”
“你的中国话更进步了。”陈登云打起精神笑说。
毛立克只是笑。
“在女先生跟前再不好生说,”姜森把皮卡克的领子翻了翻,笑说,“会着打屁股的!”